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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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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是周五下午放學後,學生們該回家的回家,該出去玩的出去玩。但藍染留在學校的廚房裏,那裏的廚房總管答應借他一個竈臺。他答應過夜雨要親手弄點東西給她吃的,這種感覺有點像家裏養的小寵物,你不給它吃它就和你鬧別扭。雖然這樣形容夜雨有點奇怪,不過長達千年的牢獄生活,已經把某人可憐的腦細胞謀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能滿足日常言語及活動。

少年坐在不知從何處弄來的小板凳上,掐準時間,緊盯著蒸籠,它冒著白色的水汽,告訴別人裏面的食物煮好了。藍染一手撐著下巴,深沈的滅了火,同時回想著日記本上教導他的程序。“找一個沒有本子張開後那麽大的碟子,什麽碟子都行....”

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長方形黑色骨碟,揭開籠蓋,大股的白煙升起,熏得藍染的鏡片變的白茫茫的一片。少年的頭微微後仰,避開水汽,過了幾秒,鏡片上的白霧消失,又能看清眼前了。他小心地將鍋裏的食物取出,擺在碟上,又在上面灑了蔥花——顏色很漂亮,擺放精致。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從衣襟裏掏出日記本,攤開,平放在竈臺上一塊較幹燥的地方。

“用你的靈壓完全包裹食物連同碟子,形成一個完美的外殼。最後放在日記本的書頁上,再註入少許靈壓,就可以了。”夜雨是這麽說的。

是嗎,那就來試試吧.....藍染非常謹慎的按圖索驥,前面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到了最後一步“註入少許靈壓”出了點問題——又是上次那種感覺!靈壓透過雙臂正在大量的流失!藍染驚怒交加的想阻斷靈壓的流動路線,卻發現自己渾身動彈不得!可惡!那個混蛋女人!果然就不該答應她的任何關於靈壓的要求!陡然間,靈壓停止了湧動,慢慢地沈回身體裏。少年松了口氣,不料腿一軟,一下子癱坐在地,劇烈的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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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

夜雨正襟危坐的盯著發出光芒的日記本,口裏念念有詞,只是她眼裏的光芒似乎比本子的更強盛。強抑下激動的心情,等青光散去,借著幽黃的燭火,她終於看清那是什麽東西。一個鐵制的餐蓋,蓋在黑色的骨碟上。

她頓時眉開眼笑,藍染你還搞什麽神秘啊,咱倆誰跟誰啊!是想給我個驚喜嗎她伸手揭開蓋子,然後.....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手懸在半空,還傻不拉幾的拿著個蓋子。

尼瑪.....這個驚是有了.....喜嘛.....

混小子你誆我啊!這哪是什麽肉!明明是豆腐啊!!!!!!!!!

的確,黑色的骨碟上,整齊的碼著白嫩嫩的豆腐,清爽可愛的蔥花恰到好處的增添了品嘗者的食欲。它還冒著裊裊的熱氣,明顯是剛出鍋的。在黑暗中,猶如白玉般散發出瑩瑩的白光,似乎在告訴她:盡管我只是一碟白水蒸豆腐,可我還是很好吃的!

面對殘酷的現實,她沒再開口申辯什麽了。

唉.....怎麽會是這個....

.夜雨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放下手中的鐵蓋,擡頭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何時,眼裏已經泛起了淚光。不是因為委屈或者被騙,這次只能怪她自己沒說清楚,與那小混蛋的理論的話他也可以振振有詞。她只是因為想起了一些過往的人和事。

她顫抖的用筷子夾了好幾次,才夾起一小塊,放入嘴裏,閉上眼睛,任由那柔中帶剛的食物在唇齒間一點點的化開,久違的大豆特有清香讓人忍不住飄飄然。

豆腐是好豆腐,只是.....為什麽不放鹽!醬油也沒有!

這一次,夜雨的眼淚終於直直的流了下來。

其實,在真央廚房裏,一小碟醬油正靜靜的躺在竈臺上,旁邊的少年才剛剛喘過氣來.....

番外一·小時候的我可暴躁了(上)

昨夜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天空是明艷的碧藍色,大地披上了雪白的紗衣,光禿禿的樹幹上掛滿厚厚的雪花,房檐下懸掛著冰晶透亮的冰棱,仿佛一夜之間,世界就變得純潔幹凈了。

為了慶賀此等瑞雪,靈王陛下特地在自家宮殿宴請百官共同賞雪。在皇家的禦花園裏,有幾個已經吃過飯的小孩子正在打鬧。他們穿著或紅或綠的棉夾襖,帶著厚實的帽子和手套,活像一個個小肉球在雪地裏打滾。

“啊.....真是無聊的一天。”

一個紮著羊角小辮、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墻邊上,看著別的孩子正在堆雪人,頓時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睜著一雙黑色的死魚眼,拼命不讓自己因為睡著從而一頭栽倒在雪地上。

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年紀比她大上一兩歲的男孩子,像愛管閑事的老師叉著腰,少年老成的很,他問她:“聽禪你昨晚又幹嘛去了?看你困成這樣。”

“嗯?”小女孩的眼珠子有氣無力的轉向他的方向,“你很啰嗦誒,流年,更年期到了嗎?”

“怎麽可能!”鐵川流年大聲的反駁她,“我又不是我娘!”她才到了更年期呢!

誰知小女孩這次連瞥都懶得瞥他了,手搭涼棚四處張望:“小胖在哪裏.....”

“都說是忠次郎了!別一口一個小胖啊!”流年的頭上冒出了“井”之類的東西,“還有別無視我啊!”

“安啦安啦,你真是個暴躁的人呢,年糕桑~”突然,夜雨望向一個方向,“找到了!他怎麽還帶著個嬰兒一起來玩堆雪人.....這麽冷的天就不怕把孩子凍著麽。”

說完,那邊的小胖子似乎心有靈犀的擡起頭來,正巧與夜雨相對視。那胖嘟嘟的臉上在下一秒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嘿!聽禪,流年!一起來玩吧!”

“好啊好啊。”小女孩高興地點點頭,不知剛才是誰說很無聊來著。她拉著面色鐵青的男孩的衣袖,快步來到兩人身旁。

那個小嬰兒見到生人並沒有被嚇到,反倒露出幾顆小小的牙齒,很可愛的沖夜雨笑。

夜雨被萌到了,問一旁笑瞇瞇的忠次郎:“這誰家的孩子啊?很可愛啊。”

“哦,他是道臣家的長子,也是我的遠房表弟,叫做平虎丸,今天帶他出門來見見世面。”

你帶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孩子來見什麽世面啊!鐵川在內心吐槽著,但礙於夜雨喜愛的眼神和好友的期待表情,於是俯下身去,僵硬的摸摸孩子毛茸茸的軟發。

“哇.....”平虎丸一點面子也不給這個大哥哥,小嘴直接一張,哭了起來,弄得鐵川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小女孩非常不淑女的翻了個白眼,一把拽開鐵川,吐著舌頭扮鬼臉逗孩子笑。很快,小家夥就不哭了,咬著白嫩的指頭甜甜的睡著了。

“你很熟練嘛....別那樣盯著我,我是指你帶孩子這方面。”鐵川滿臉認真的告訴夜雨,但他收到了一個暴栗——“混蛋你很啰嗦啊!這裏可沒有靜X太太口服液賣給你!”

靜X太太口服液是什麽?鐵川捂著腦門,不忘思考。

不知是誰提議,讓我們來堆雪人吧!於是,三人“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所謂的熱火朝天,大抵是指忠次郎在認真的堆雪人,鐵川在一邊幫忙遞雪團,而夜雨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抱著平虎丸習慣性的冷嘲熱諷,所以向來嚴肅的鐵川流年被氣的三屍神直跳,怒火中燒。

“你在堆什麽啊?”鐵川正視著眼前的酷似自己暴走時樣子雪人,忠次郎他到底在幹什麽啊!

“哦這個嗎?”胖子指著表情兇惡猙獰的雪人,微笑的說:“堆得是你啊,流年。”

我去!你什麽時候也可以面不改色的開我玩笑了!鐵川好不容易才維持住正兒八經的面部表情,剛想開口說點什麽....

“啪——”一個臉盤大的雪球飛過來,鐵川聽聞風聲下意識地側身,但雪球還是狠狠的擦過男孩子的額頭!一道七八厘米鮮血在下一刻飛飈而出,散在雪地上,分外刺眼。

鐵川往後倒了下去,嚇得忠次郎丟下手中的雪團,沖上去一把扶住受傷的好友,待發現鐵川的腦袋沒被砸開花後微松了口氣,擡頭正想叫夜雨,卻發現她不在原地了。

緊張的一回頭,他看到夜雨蹲在肇事的、帶血的雪球邊,左手抱著平虎丸,右手食指用力敲了敲雪球。

硬的,放了有一段時間。也就是說,不是剛捏好的,而是早有預謀的嗎.....若非鐵川的那一下側身,他早就死了!

鐵川家與長景家不一樣,長景忠次郎的父親是治部卿,負責處理外交事務;然而鐵川流年的父親是夜雨親王的直屬家臣,流年又是家中的次子,如果他死了,鐵川家不會為了一個死去的孩子出來抗議的,靈王最多就是假惺惺的責罰那人幾句。

是想警告我嗎?

夜雨緩緩站起身,籠在袖子裏的拳頭慢慢握緊。她望向雪球飛來的方向,見到幾個年紀比她大上一兩歲的男孩子們正抱著雙臂,笑嘻嘻的說著什麽。他們為首的男孩子,有著黑色的頭發,眼睛卻是赤紅色的。明明只是個清秀的男孩子,可隱隱給人一種暴戾感環繞其身。

“聽禪....”忠次郎背著半昏迷的流年,寬寬的眉宇裏滿是擔憂。

夜雨不理他,把平虎丸塞給胖子,高聲喝問對方:“二殿下,請問你這是何意?!”

“嘛,失手了。”男孩子蠻不在乎的揮揮手,沒有半分歉意。

“他是我朋友!”

夜雨的聲線提高八度,密密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只有站的離她近的忠次郎才發現女孩子全身在抖。

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趴在胖子背上的男孩子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一個賤民而已,堂妹,你何必當真呢?”二殿下仍然在笑,然後腦袋前伸,用口型說:“你個有娘生沒娘教的白癡。”

夜雨黑色的瞳孔瞬間縮了縮起來,傷她朋友,還問這種問題....早就觸動她的逆鱗了。

“忠次郎....帶著流年去找太醫,”夜雨將腰上的玉牌丟給站在身後的他。

“可是!”你一個人....

“放心。”女孩回過頭,逆著午後的陽光,勾出明媚的輪廓,照的她不似凡人。她對擔憂的忠次郎露出一個安撫又鼓勵的笑容:

“流年的傷口耽誤不起,還有,打架這種事....”

“我有輸過嗎?”

“餵!那邊的!”夜雨轉過頭去,原本如沐春風的表情已經轉化為怒火狂燃的樣子。

“區區一個采女的兒子!竟敢汙蔑尊貴的親王夫人!”夜雨咆哮起來,靈壓沖天而起,“讓我來教教你身為王族的基本的禮儀吧!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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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太狂妄了!禪兒,看來我真是太寵你了....來人啊,給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素來儒雅翩翩的夜雨親王難得失態的沖跪坐在廳裏的女兒大吼,而他旁邊,則半倚半躺的坐著一位英俊慵懶,臉部卻有些虛浮的中年男子,明顯是沈迷酒色,縱欲過度的昏君形象。

“啊拉,宗林,依朕看,二十大板實在太過誇張了點,小心直接把你女兒打死哦~”靈王單手撐著腦袋,笑瞇瞇的說著看似勸慰的話。

親王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他剛才那番咆哮當然那是做給別人看的,自己女兒他可舍不得這樣狠狠的責罰呢。“可是皇兄...”他故作猶豫的開口,“要不臣弟將她關在家裏,請德高望重的宮廷女官來教她,讓她好好記住身為女孩子的美德!”也少給我出去惹事啊!

“這個倒不急,不如這樣吧,”男人微微支起身子,眼睛睜開,直視低著頭的乖乖聽訓的聽禪,眼眸裏閃過一絲隱晦的殺意。

“讓她穿著單衣,在祠堂裏面壁思過三天吧,餓上幾頓也不會怎樣,姑且是個小小的教訓好了。”

祠堂長年陰冷,大冬天的不吃不穿,就算不死,也會落下病根.....但是....孩子太小了,那個預言哪怕是假的,皇兄也起了很大的疑心。夜雨親王下意識地瞥了聽禪一眼,他的女兒,正腰板筆直地坐在那裏,哪怕低著頭,他也能想象出她眼裏倔強的冷光。

真不愧是預言裏的孩子,靈王的手掌遮住了他自己嘴角邊的冷笑,宗林,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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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總歸是寒冷的,盡管風並不是很大,但還是“嗖嗖”的透過門縫,穿進祠堂裏,使得原本就有點柔弱的燭火頓時顫了顫。墻壁上,一個黑色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不知為何,顯得有些落寞和委屈。

夜雨坐在一個避風的墻角後面,屁股下壓著平時用來墊膝的草墊,她已經很努力地拉緊衣服了,卻還是止不住的發抖,牙齒都格格的相撞。

該死的混蛋.....那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女孩在心底咒罵著,擡頭正好看見正廳裏掛著初代靈王一手握刀直視前方的畫像,英氣勃勃、威風八面之類的詞都可以用在這人身上。現在的那個靈王,連他祖先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哢,哢哢——”

外邊風雪之中發出了奇怪的異響,雖然很小聲,但在黑夜裏還是被她聽到了。夜雨迷迷糊糊地將腦袋從雙膝間擡起來,下一秒,她就因震驚而睜大了眼睛,睡意全無。

天花板被人從外面挖開了!

由於祠堂的房頂被瓦片覆蓋,所以外來者就可以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輕松打開房頂,而且附近的守衛早就被不知名的原因調走了。

不會是刺客吧!

夜雨瞇了瞇眼睛,努力讓呼吸保持平穩和綿長,這樣看起來會像睡著一樣,同時右手握住防身用的匕首,隨時可以刺出!

一條麻繩被小心的放了下來,夜雨有點疑惑,刺客的身手“好”到連瞬步都不會?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兩個小小的的、臃腫的身影順著繩子滑了下來。

兩個身影,都穿著厚重的衣物,其中一個矮一點的還背著一個盾牌似的黑影。

夜雨微微睜開了眼睛,借著微弱的火光終於看清了來人。這讓她不由得驚呼出聲:

“流年!忠次郎!”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來看你啊。”兩人中高一點的男孩說。

很難相信,這種充滿著“為了朋友我們可是不惜違反規定喲”的話會從向來古板的鐵川嘴裏蹦出,夜雨狐疑的打量著他和他的傷疤,並猜測他的腦袋是否撞壞了。男孩子一看夜雨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頓時就怒了:“我腦子沒壞!”難得他冒險一次,還要被這家夥懷疑,可惡,早知就不和忠次郎溜進來了!

女孩輕車熟路的跳過這個關於腦子壞沒壞的話題,盯著男孩額角的那一道長約七八厘米的傷疤,奇怪的問:“連太醫那邊都沒法祛疤麽?”太醫們什麽時候那麽水了。

鐵川古銅色的面龐上流露出幾分狠絕,“我叫他不要消掉的。”我會記住的....這個恥辱!

女孩善解人意的點點頭,沒再問他,轉頭望向忙著摘東西脫衣服的胖子,嚇了一跳:“小胖,你...在幹嗎?”

忠次郎圓嘟嘟的臉上冒出憨厚的笑容,沒有先回答,而是對鐵川說:“流年,你也脫啊。”

鐵川不爽的撇撇嘴,居然開始解外套上的腰帶。

我的天,你們要幹嘛?化身午夜色·魔?!

在將夜雨略帶驚恐的表情盡收眼底後,忠次郎才再度無辜的微笑:“我們是給你送衣服的,這天氣那麽冷,我和流年都擔心結束面壁後你會變成一個冰棍被人擡出來。不過,聽禪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才沒擔心她呢!”鐵川即使嘴硬,可還是將厚實的外袍脫了下來。

這種情況誰都會想多吧?夜雨不滿的想,搞得好像我很不純潔似的!

同一時間,府邸的另一邊,夜雨親王的書房。

“殿下,那兩個偷溜進去孩子,真的不用管嗎?”白發蒼蒼的真田管家跪坐在門廊,低聲詢問裏面那個手捧書卷,其實什麽也沒看進去的儒雅男人。

夜雨宗林眨眨眼睛,一臉“哎呀那哪是孩子分明是花園裏的兩棵樹嘛”的表情幽幽的開口:“真田,這幾天難得給看守祠堂的護衛們放個假,就不要再半夜三更的把人家叫回來了。”

管家老爺子立刻心領神會,然後從善如流的改口:“那我去廚房看看,殿下今晚想吃點什麽宵夜?”

“這個嘛,得好好想一想.....”男人撓撓下巴,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邊說著,一邊望向了窗外。從這裏,無法看見祠堂,但能見到那縷微弱的白煙。

夜色已經很深了,可是身為父親的愧疚和牽掛,還是無聲無息的順著風,吹向宅子的另一端得孩子。

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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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又是什麽?”夜雨指指地上巨大的烏龜殼,再定睛一瞧,尼瑪居然是一個鐵鍋!

你們半夜來別人家的祠堂還帶個鍋是怎麽回事?是想把靈牌煮了吃麽親。

鐵川把兩人的衣服丟給她,不耐煩的說:“穿上吧,笨蛋。”夜雨聽後頓時氣鼓鼓的瞪大眼睛:拜托,我是為了誰才會被罰啊!

鐵川沒聽見女孩的心聲(估計聽到了也不會說什麽感激的話),他不知從哪裏提出一小捆木柴,忠次郎則拿出一個包裹,打開一看居然是一些半成品的食材。這兩貨熟練地分工,搭架,放鍋,取雪,煮水,放料煮,分明是專門來給她煮東西的。

夜雨看的鼻頭有點發酸,故意岔開話題,問他們:“你們不覺得會冒煙的祠堂是件很奇怪的事嗎?”忠次郎擡頭望天,他們進來的那個一人大的洞口沒有填上,白色的水汽裊裊的升起,消失在洞口後面,於是開口說:“放心吧,今晚的風會吹散水汽的,更何況,大冬天誰會出來逛啊。”

這樣大意真的沒問題麽....夜雨還想再說點什麽,註意力卻被開始散發出的食物香氣給轉移了,肚子也非常不爭氣的叫了兩聲,她立刻把這個問題拋之腦後:不管了!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居然連碗筷隨身都帶了!夜雨不想再像個白癡一樣睜大眼睛看忠次郎那件疑似有死神版空間口袋的神奇衣服了,她終於明白對方的一身脂肪是怎麽弄出來了。而且這可是她家祠堂誒!這具身體的列祖列宗可都看著呢!她怎麽能丟人?

三個人都坐了下來,在陰氣深深的祠堂開始吃火鍋,怎麽看都很詭異....當然,主要是夜雨吃,另兩人陪她吃。

“來來,吃幾個丸子吧。”忠次郎殷勤的撈了一勺肉丸到夜雨的碗裏,埋頭苦幹的瘦小女孩子毫不客氣的笑納了它們。

“聽說陛下沒給二殿下任何懲罰呢。”胖子低頭攪拌鍋裏的食材,試圖再多找到幾片肉片。

鐵川面無表情的聽著,只是額頭上的傷疤格外顯眼。

“當然啦,”夜雨飛速的咀嚼著嘴裏的東西,然後努力咽下,眼眸裏流露出“哇吃到肉終於得救了”的信息,然後無不諷刺的接著說:“怎麽說他也是‘受害者’嘛。”她把受害者這幾個字咬的極重語氣裏滿滿的嘲笑。

此次事件裏真正的受害者突然笑出聲來,把兩人都嚇了一跳:“你在笑什麽,流年?”

“那個二殿下...”男孩子頓了頓,尋找著合適的措辭,“被你打的很慘呢。”

那當然,肋骨斷了三根,臉被打成豬頭狀,下巴和四肢脫臼,整個人昏迷不醒,而他的同夥也好不到哪兒去,大家齊齊去太醫院裏旅游了一次。

他收斂了笑容,認真無比的對著夜雨說:“聽禪,這次連累你了,還有...”

“別!”夜雨擡手阻止他未說出的那句話,隨後對著有點驚愕的鐵川和欣慰的忠次郎緩緩的、正式的說:“我們可是朋友啊,用不著說那種話。我看那個人也不順眼很久了,這次就算沒有你的事情,找機會我也要教訓他一頓的。所以,不用放在心上了!”

朋友嗎.....男孩子沈默片刻,再度與她對視時,眼裏已經恢覆了往日奕奕的神采。

“嗯!”謝謝了,聽禪。

“這就對了嘛,大家要相親相愛呀~嘗嘗這個,這可是從現世的西方大國傳來的美食喲。”胖子笑嘻嘻的把兩塊白色的水嫩豆腐分別倒進兩人的碗裏。

“誰要和笨蛋相親相愛了呀?”鐵川恢覆了吐槽技能,也許這才是他的本體吧!

“誒,是豆腐啊!”夜雨看著久違的天朝美食,驚訝的說。

“是啊,聽說是來自西晉的天朝商人帶來的,味道很神奇呀....”

也就是說,外頭現在還是西晉麽。夜雨想了想,決定先好好吃飯。

“鍋裏沒肉了,不要再撈了。”鐵川抱著手,看著手持勺子的忠次郎,“要不你就跳進(鍋裏)去吧。”

“嘖嘖,不知當時是誰滿臉是血的趴在本少爺堅實的後背昏迷不醒,當時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忠次郎也不是省油的燈,隨手反擊道。

看著兩人熟悉的日常鬥嘴,夜雨的嘴角不由自主向上揚起。她擡頭看向天空,不知何時,風已經變小了很多,明亮的星辰在黑色的穹頂閃爍著光輝。

星空,雪天,祠堂,火鍋,外套,好友,豆腐.....縱使時隔千百年後,夜雨聽禪也仍然能回想起那個艱難卻又美好的夜晚和那兩個吵吵鬧鬧的人。

每每這時,她都會有流淚的沖動,若他們還在世,一定會說:

“啊哈哈天上怎麽下雨了呢”或者是“來吃點東西就不會難過了”

其實....我的朋友,那不是雨水,而是雲的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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